国公府众人再回到京城,已经是一个月后。
抵达京城这日,林溪马不停蹄地进宫拜见了太后。把她沿路买来的小玩意,送给太后。
顺带把丰烨接回去。
这次狩猎国公府快走空了,封烨被想念外孙的太后,接回了后宫暂住。
太后不在乎送了什么,礼物对她不重要。有这份心就好。
她长居深宫,倒是很羡慕林溪能到处跑。
太后“我听说你怀孕了,是真的还是讹传”
林溪一脸淡定道“是大夫误诊。可能是我一直月信紊乱。”
太后“原来是误诊,倒也不打紧,左右你还年轻。”
倒不算是坏事,毕竟国公府风头过甚。
梁境安膝下无子,才把林溪过继为嫡女。
若是林溪生了个儿子那梁境安便有了个孙子。
这孩子以后肯定要承袭爵位的。
皇帝和英国公这对君臣,只怕是要生出嫌隙。
眼下众人的眼睛都在端王之死上,但依然不少人盯着国公府。
内忧外患,外患不影响内忧,哪怕是快要火烧眉毛,也不影响内斗。
太后既然为太后,漫长岁月里熬走了无数对手,又有什么看不开。
不生也好,抛开这些不论,她私心里觉得林溪还是个小姑娘,没有半分人母的样子。
亲生女儿就是因为生孩子去的。便不想林溪过早生子。
左右她能拿捏得住夫君,并不靠生子固宠。
林溪前脚刚走走出太后寝宫,后脚她无孕的事就传到了周帝耳朵里。
周帝心里的石头落地,难得有件顺心的事。
他和英国公还能做对流芳千古的君臣,不会离心。
林溪怀孕是误诊,许多人长松了口气。也就没人追究这是场乌龙。
林彦很不淡定。
这才刚回来首日,无数人来和他求证林溪是不是怀孕了。
他不厌其烦地澄清。
无语,这些人闲着没事干,为什么盯着林溪肚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其实也希望国公府能添丁添口。
日有所思,等不到晚上,日就有所梦。
林彦午间打盹儿,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千辛万苦怀孕,然后过五关斩六将,避开了所有算计,终于足月生了个大胖儿子。
国公府总算有后了然后他突然从梦中惊醒。
顿时心里五味杂陈,梦里折腾那么久有屁用他是个男的不能生啊
这个梦太可怕了。林溪那个祸害真害人不浅
何持让办完差事,从衙门回到国公府,马上让人去知会姐弟俩一声。
他在祠堂等着人。
恰好陆焰也在,夫妻俩便一同过来了。
结发为夫妻,有福同享再说,有难一定要同当的。
林彦早他们一步到。只有看到大哥,他心里才会踏实。
谁懂啊,有大哥在的安全感
林溪脸上堆着笑,十分乖巧地说“阿兄许久未见我,不知有没有想我我买了礼物给你,已经放在你书房了。”
何持让开门见山道“毛毛我问你,猎场的事是你做的吗”
林溪心里一咯噔,表情却无比平静。
“什么啊哦,你说端王的事情这不关我的事。已经都有结论了,那是赵国人干的。赵国人真丧心病狂。”
消息一传回来,何持让就察觉到不对劲。
按道理说,他家毛毛已经长大了,还有了夫君。
应当有她自己的生活。
哪怕知道这些,何持让还想看着她,管着她。
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妹妹还小的时候。自己只要稍一放松,她在背后什么祸都敢闯。
现在,能力越大越不让人不放心。只怕再过十年,他还是一样放心不下。
只是问了一句话,何持让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毕竟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
“给我跪下他再如何作恶多端,你也不能私下处刑你做事之前,难道就没有想一想后果”
那么多军队,万一被抓住了
林溪正在想如何狡辩,林彦却已经很丝滑的跪下了。
他虽然不够聪明,但一直很会看眼色的。
林溪跟着跪在了蒲团上,既然不能狡辩,她转而为自己开脱。
“是他们先动的手。又不是我要杀端王,是信王要杀的,我不过跟在后面,顺手补刀。”
何持让“什么”
林溪“好吧,我不该补刀后,为了公平起见又顺手杀了信王一刀。”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忍得住
何持让头晕目眩“什么”
你竟然把多一个刺杀皇子,说得像是去菜场多买了一捆白菜
陆焰左右看看,小舅子和夫人都跪下了,他一个人站着不太好。
便也从善如流的一道跪了。
这对兄妹互为软肋,好吧,其实两个人都不软。
何持让很有原则,一直以来如兄如父,全心全意为妹妹着想。
正是因为这样,他说的话很管用,众人也会愿意听。
这样的兄长,是陆焰没有见过的。
毕竟他那几位皇兄,不出手迫害他,已经是万幸了。
何持让“岂有此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是不是我现在管不着你了”
林溪摇头“没有了没有,阿兄永远可以管我。”
“我看未必吧”
林溪“管得了,我知道错了。”
林彦火上浇油“都怪你林溪,你要把大哥气晕过去了”
有人在外作威作福,回到家中不照样跪祠堂。
林溪“”还是打少了。
何持让“就算你心里没我这个兄长,但是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万一失手怎么办”
林溪“下次不敢了。”
垂下视线,想的是她才不会失手。
何持让看向另一个人“陆焰你竟然不拦着她,她若做错事,你就不会受到牵连吗”
陆焰叹息一声“都是我无用。”
这对姐弟,在外面都各自春风得意。只有他们兄长面前,才是被教训的孩子。
林彦替人打抱不平“这也不怪我姐夫,毕竟也得拦得住啊。”
林溪“”还是平时打少了。
算了她认命了。事情是她做的。也不冤枉。
封烨久久等不到林溪,一个人溜达到了这边。
看到三个人都跪着,虽然不太懂,但大家有难同当嘛。
他跑过去占了个位置,一话不说便“扑通”跪了下来。
何持让忙把地上的小郡王捞了起来。
“你不用跪,你不像他们胆大包天。”
丰烨仰起头“可是我好久没见到林溪,我想她陪我玩。”
何持让转过身,看着他们,想了下说“以后做事要三思后行,今天长个记性,要跪一个时辰才能起身。”
见大公子从祠堂出来,单武上前问“公子可有请家法。”
“没有。”毕竟孩子大了,打还是不好。
单武“这事您是否会告诉国公爷”
何持让“事已至此,还是暂时不说。”
他想了想,国公爷和皇帝君臣情谊深厚,那还是瞒着吧。
单武“”
都被踏雪姑娘说中了,紧要关头,这位定然以小姐为先。
他也不会告知国公爷真相,毕竟眼下他可是小姐的人。
国公爷下次回京,又有一堆惊喜等着。
三个人并排跪在祠堂。
林彦皮糙肉厚,这对他来说没半点影响。
他看向旁边的林溪,轻哼一声,道“现在你知道错了吧。”
“错了,还是做的太明显。”
她以前是赤脚不怕穿鞋的,现在穿上了鞋,更可以为所欲为。
好吧,那也不能。现下不就跪在了祠堂。
陆焰没有说话。
他喝了国公府这么多补药,跪一跪也不算亏本。
林溪从祠堂出来,天已经黑了,檐角下的灯笼也都亮了起来。
她打算和兄长说说话,被还在气头上的何持让拒之门外。
只能灰溜溜回了自己院子。
看着铩羽而归的人,陆焰没忍住轻笑出声。
林溪恼羞成怒,伸手便去掐他“你笑什么笑”
她本来以为陆焰会躲开,但却并没有。
对方看着她,任由她来掐。眼里像是盛着柔柔的月光,真是好看极了的一双眼睛。
林溪用力掐了一下他胳膊,然后又轻轻掐了两下。
这才讪讪然收回手。
朝局渐渐平息了下来。
和太子竞争多年的端王死了,京城势力重新站队。
眼下信王重伤,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光景。
太子庸碌,这些年来处处被端王压制,也就占了个储君名号。
仿佛被天降大饼砸中,竞争对手一死一伤,短期内他的权势便如日中天。
端王的一些旧部,以及好几个从前持中不言的大臣,见局势渐渐明朗,纷纷站在了太子这边
周帝对比一言不发。
太子近日还当众大言不惭,说有真龙命格的人,自有上天庇佑。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就行了。
他父皇当年就是等他几个皇伯父都死了,这才坐上皇位。
林溪听人说起这事,也只是笑了笑,未曾表态。
她近来忙着在兄长面前好好表现,让他能看见自己改变。
呜呜,在改了,已经改好了,可别生气了。
单武进来时,林溪正在写字帖。
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自然是另有目的,准备晚上就拿去和兄长表功。
“小姐,大公子和太子那边的人,今日在衙门起了冲突。”
林溪持笔的手顿住,笔尖墨迹顺势往下淌,渐渐在纸上晕开。
“太子的人因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