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封密函早就准备好了,只待东夔战火一起,楚华军困於红貉谷。”
“伪造的密函!”将离牙根咬得紧紧的,“好一个诛心之计!”
“能将魏新的字迹仿得不露一丝破绽的人,必然是魏新身边的人,可见,十二年前的摧花令,与朝廷中人的牵扯,不是一丝一毫。这其中,定然也包括,副将王猛因贪污军饷入狱一案。”
柳四娘目光沉沉,说:
“看来,我还得去京都一趟!”
将离心中一惊,立刻看向四娘:
“江疏那般有手段的人,像代笔密函这么重要的人证,定然不会留下活口!即便人证还在,十二年之久,物是人非,又要往何处寻找?”
“这世间的事,都是因果相循,多数人看到的是结果,少数人看到的是起因,而我们要做的,便是让起因暴露於阳光之下,被多数人看见。不管是无辜的,还是该死的,只要与十二年前那桩事有关的,我们就要查个透彻!”
柳四娘道。
“四娘说的对!”白饵点头道。
柳四娘看了看他二人,皆落下了肯定的眼神,便道:
“那好,明日我便出发京都,剩下的事,便交由你们处理了。”
“四娘,你就放心吧!”
之后,三个又做了一番计划,此时,山童进来了。
“少主!”山童倚在门边,抱着手臂,“到点了,喝药,睡觉!”
“去去去!还早着呢!”将离赶忙把山童撵走,接着埋头於计划之中。
白饵率先拍了案,起身去端药,柳四娘则不动声色,不徐不疾将诸如手劄、狼毫之类的东西一件件收了起来。
“哎哎哎?!”
不一会儿,将离的眼前便空了。
由不得他挣扎,山童和白饵二人合力把人拖走了。
像个孩子似地,把将离哄睡下之后,白饵不得不启程返回神将司。
林中,雪花漫漫,寒冷被抵挡在厚厚的狐裘之外。
柳四娘和白饵各执一盏烛火、一柄伞,临别之时,柳四娘同白饵说起:
“曾经,为了说服他安心留在山中养病,便将十二年前的事情告诉了他,现在看来,当年的事,反倒更让他劳心伤神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追云令的杀手众多,像将离这般重情重义的,却无一人。这个重任,他有责来担的。”
白饵淡淡道。
“曾经担忧你会成为他的羁绊,故作隐瞒。如今觉得,有你在他身边,倒是一件极幸之事!”
柳四娘不禁停下脚步,嘱托道:
“白姑娘,将离就拜托你了!”
“四娘,我们三人之间,没有什么拜托之言,你看茫茫江海,万千舟子,我们三人既有幸站在同一舟子之上,自当同舟共济,逆流而上!”
白饵坚定地说。
柳四娘欣然一笑,踏了步子,一同往前走去。
“方才围炉所议之事,皆是十二年前红貉谷之事,关於神将司眼下的局势,将离从头至尾不知半分,眼下,尽可能让他少知道吧,只要绝命崖之事一日不了结,假死之事便一日不能露出破绽。这是我的意思,也是虯姝夫人的意思……”
听此,白饵不由得心中一震,她下意识停了下来。
“神将司眼下的局势?”
柳四娘微笑着说:
“追云令、摧花令、践月令,每一桩,每一件,明面上的,背地里的,虯姝夫人都看在眼里,包括你设法进入摧花令,进入秘阁验证九段刀。”
如果他们是行船客,那么虯姝夫人,便是那位掌舵人。
“我明白。”
夜风扫过竹枝,摔下许多雪块,一时间将伞盖敲得叮咚作响。
柳四娘忽然把伞柄捏紧,道:
“眼下,无论是被摧花令封锁的山洞,还是那封代笔的密函,无疑都是一道道死局,要想扳倒摧花令,必须先动一个人。”
“谁?”
“践月令令主,将继!”
……
掠过伞缘,只见高处的枝桠,摇得越来越慢……
白饵朝伞外伸出一只手,五指在半空轻轻揉了揉,忽然道:“四娘,风雪停了!”
柳四娘回道:“这场风雪,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