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私会(1 / 2)

韩英姿在小孟的心中花园对道经入门,深知这是道门的不授之秘,也只有以心印心的单独传授,才能将死文字化现出无涯的胜景。全大祭酒不分听众的人妖差别、道行深浅,笼统讲道,到底可以教点什么?

却听全大祭酒和蔼笑道,

“今日我们讲道经的第十二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虚其心,实其腹。”

他的声音平和朴实,谆谆教导传递到数万观众的耳中,无论听众远近、耳好耳背,都清楚地印在心中,既不聒噪,也不微弱。

“大道至简,可道经的语言简单,意义却很深奥呀。五色令人目盲,就是说贪淫好色,则伤精失明。

少年人戒之在色,我们瀛海城不少孩子,年富力强,正是精进手艺的好时光,可是心思却耽迷在不正经的地方,成绩每况愈下,视力模糊,身体一塌糊涂,出师后谋不到好的职事,老大之后伤悲起来,已经是来者不可追了。

我们这还有很多人间来的名士,也是为色所误,在列国没了脸面前程,有些一蹶不振、有些沦入了邪道、有些遁入了空门。

外门弟子中也有年纪轻轻,不思修炼,十几二十岁的男女道童、道士月下幽会,学着大人私定道侣。不要说金丹了,就是圆满炼气士你们这辈子都摸不到,谈何与日月齐辉的道侣。

真是道经至深,短短一句,世内世外的人物都概括到了。最近,瀛海城的靡靡之风又起了苗头,诸位,你们要深思之。”

全大祭酒的话说得不少太一观的外门年轻男女道士面红耳燥。

韩英姿决定再不听下去了,这全大祭酒讲的似乎是道经,其实是借着道经阐发他对瀛海城民的教训。这和墨子会的戒律堂主拿着墨经,借着历代钜子的名头,管束年少时韩英姿不得胡闹没有多大区别。怪不得龙神庙前的人不为所动,专心看榜,他们是早领教过全大祭酒的婆婆妈妈了。

旁听的小孟却是咯咯笑个不停,她向韩英姿做个鬼脸道,“二八佳人体似酥,暗中教君骨髓枯。全师的话很有道理呀。”

韩英姿冷哼,“圆满金丹有这空暇,存想炼丹,做什么不好,尽浪费大家时间。”

他问旁边一个带黑白熊来听全师讲道的十五岁种民少女,“这位姑娘,你评评理,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怪不得最近城里最有几个邻居小屁孩缠着我,原来是对我不怀好意,可要用棒子捻他们走。”

那种民少女腿长身长,脸色红润、体格健壮,正专心致知地抱着一个小本,记着全师讲的“伤精失明”,她也不看韩英姿,眼不离笔记地应道,

“我娘说,全大祭酒是当世神仙,他给我们讲道,自带了强大的气场,有助开启我们的智慧,增强我们的体格。就是我的宝宝两仪遛跶听了,也能熏染道气,早日化妖,帮我家一道养灵蚕、种灵草了。”

她撸了撸自己家黑白熊的软毛。

犀牛道兵木灵犀也点头道,“我娘就是怀我的时候坚持每月听全师的讲道,我一出生就开启了不亚于人类的灵智。”

韩英姿想,道门的种民也并不比大梁百姓聪敏多少,不,是更蠢。

他瞄向观水,“你师尊平常也这么教你的吗?”

观水托腮道,“不,师尊对我不罗嗦,直接拿戒尺往我腿上打。铁戒尺,打的铁戒尺都断了三根了。韩兄,你会习惯我师尊的,他在老君观也是这样热心指导种民的生活,巴不得每个人都做心全体全的有用人。天下没有第二个金丹,对凡人那么耐心了。”

一直沉默的魏峥嵘道,“全大祭酒对凡人的兴趣浓厚,倒有些像列国的王,可他为什么不入世间,却仍要披着道士的法衣呢?”

韩英姿无语了片刻,又问观水,“你和全大祭酒谈过神州会的请求没有?”

观水应道,“散会后,师尊就见你们。”

韩英姿想,等全尚清讲好他的人生指南还要一二个时辰了。他翻出那个叫钱绛云的书生留的字条,细看起来,

字条留言道,“三大神通会会盟,排除贵会,汝等何所适从?非钱某不能解也!”

韩英姿心里一跳,瞧这种危言耸听的口气,钱绛云显然是一个纵横家。他一个局外人,为什么知道道门试炼的近况呢?

韩英姿低声问周围的神州会众人,“钱绛云是谁?”

所有人都答不上来。只有魏峥嵘道,“吴国当代的大才子,年初加入了琅琊会。金吾军是魏王的耳目,一直关注着列国的动态,所以我知道这个名字。”

韩英姿皱起眉头,可他并没有感应到现在钱绛云身上的门票。他既然加入了琅琊会,必然也是奔着道门试炼去的,为什么失去了门票,还流落到瀛海城?

既然在魏国的擂台领教了兰陵会,韩英姿自然也想通过钱绛云了解琅琊会的内情。但这送上门来的馅饼,怎么看都有些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