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魏峥嵘不知觉走到了茵花馆的温泉。萤火虫如同繁星飘在林间，他们还听到少女惬意的歌声。

蒸腾的温泉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少女的身影。这是一个身形颀长、英飒明媚的少女，她的双目金瞳，皮肤如瓷，四肢身躯长着釉彩般的金纹。

韩英姿和魏峥嵘都不敢喘息。

少女转过头，雾气游移，如纱般遮住她的身形，她的金瞳在雾气中闪耀道，“我还以为是山上来抢我温泉的两只公猴子呢？”

魏峥嵘直视秦瑶道，“不到七天，你就完成虎变，化成人形了。”

她的金纹逐渐隐去，金瞳的神光潜息，转回人类的点漆色，秦瑶道，“我和两大从神连接，借着它们的力量冲破了关卡。你们不要害怕，我并没有强到可以一人对抗三大神通会。”

言下之意，韩魏两人还有继续当她的哈巴狗价值。

韩英姿垂头道，“我们替秦瑶姑娘守着，你可以安心地换上衣服。”

隔着雾气，秦瑶穿上了衣裳。挽起长发，戴上芙蓉小金冠，披上绘着峰峦与怒波图纹的白金王袍，佩上玎珰的玉佩和金铃，分开水雾，走了出来，

“云阙悬空上，琼台耸郁罗。俯漱玉井瓶，仰掇碧落花。遂策景云驾，落龙辔玄阿。振衣尘滓际，褰裳涉浊波。”

意味不明的古歌在林间回荡，少女整个人溶化在深沉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一枚纸鹤停在韩英姿馆舍的小案上，他拆开纸鹤，是度人院主程迦陵流丽的字迹，她郑重其事地邀请神州会今日登山，和诸道士晤面。

韩英姿召集起众人。他坚持自己凡间人的本色，没有选宽大的法衣，而是换上了崭新劲捷的猎装。小孟则是云霞般灿烂的法衣。余人都是焕然一新。

韩英姿看人群里没有了秦瑶四人、钱绛云和观水的身影，问他们去了哪里。

小孟道，“钱绛云去见琅琊会的诸葛玫、观水去见和兰陵会周通一道前来的未济敬老师。他们都到了。至于秦瑶一伙，昨夜就被道门请上了山顶。”

韩英姿想，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金小雨和元辟疆领路。神州会众人上了山顶。烟霞宫的一众外门弟子排开阵仗迎接。他们登堂入室。

大殿上首，坐着三位圆满金丹道士：

正中的女道士三十样貌，身着红霞法衣，戴孔雀头冠，颜如夏花，一手挽着戴芙蓉小金冠的少女秦瑶，端严正视诸人。她是荡魔院的霓炼师知院。

左席的男道士是烟霞宫观主水式善。

右席的女道士也是三十样貌，神情十分温柔，她向韩英姿点头，仿佛隔了七年还有他的印象，她的声音如同冷泉叮叮，“我是度人院的知院程迦陵。试炼考生的代表既然都来了，我们就开始吧。度人院这次派遣我来，是要纠正试炼中的弊端，另外，再给你们附加考题。”

韩英姿瞥向大殿各处：他听钱绛云说过，那个佩金刀的美人必然是琅琊会的门人领袖诸葛玫；另一边一个满脸横肉，犹如绿林匪徒的大概就是兰陵会的门人领袖周通。

在大殿当中，一个年轻的男道士摘掉玉冠，披散头发，五体投地，肃穆地向三个圆满金丹的老师叩首，

“弟子陈文察人不明，愿意承担过错，率领稷下会剿灭罗敷，救回木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