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非恍惚一下“就、就这样”
“嗯,就这样。”秦昭道,“今日的事,希望季公子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我说的是任何人。”
顾长洲将季知非送出书房,目送对方踉跄离去的身影,叹息着摇摇头。他合上房门,回到内室,秦昭饮完最后一口茶,问“这样你满意了”
顾长洲向他行了个大礼“多谢秦先生。”
顾长洲与季知非的父亲是多年老友,二人上下属多年,有些情谊。秦昭是念及这份情谊,才答应顾长洲放季家一条生路。
否则,就凭季知非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结局会比现在惨烈百倍。
让季知非去官府自首,还常老板清白,是最妥善的处理方法。
“只是”顾长洲又有些迟疑,“当真让季知非就这么走了万一他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派人守着罢。”秦昭淡淡道,“他若乱说一个字,就割了他的舌头。若临阵脱逃,就斩去他一条腿。这件事交给你办,我放心。”
顾长洲“是。”
秦昭起身,走到他身边,又道“还有,关于我夫郎与季知非的恩怨,我不希望府城有任何风言风语,你知道该怎么办。”
顾长洲颔首“秦先生放心,我已经打点过了。”
“很好。”秦昭将方才一直翻看的书籍递给顾长洲,笑了笑,“这本书写得不错,送你了。”
说完,转身推门而出。
顾长洲独自站在书房门前,被门外的冷风一吹,才惊觉自己背心已出了一层冷汗。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低头看向手中那本书。
梦谈小记第二册
顾长洲“”
秦昭裹着长袄走出顾府。
夜风微凉,秦昭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一眼便看见等在顾府门口的那辆马车。
马车里亮着烛灯,昏黄的灯光在车帘上映出一道模糊而温暖的影子,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着了。守在马车旁的顾府家丁看见秦昭出来,连忙迎上来“秦先生”
“嘘。”秦昭抬手按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些。
家丁点点头,低声感慨“秦先生待夫人真是太好了。”
秦昭敛下眼眸,藏起眼底一点温和笑意,道“走吧。”
家丁扶他上了马车。
马车内被炭火盆烘得温暖,景黎缩角落,小小的蜷成一团,睡得正熟。
秦昭就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起来。
以秦昭的性子,今天的事情,其实本可以有更加安全,也更加彻底的解决方法。
季知非冒犯了他不该冒犯的人,哪怕是拿命来偿还,也是理所应当。
可他没有选择那样做。
这自然不是因为秦昭心软,更不是因为顾长洲的求情。
他会那样做,只是觉得这应该是他家小夫郎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的小夫郎那么善良,为了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都能愧疚得掉几滴眼泪。
若他当真以暴制暴,景黎多半不会太开心。
秦昭垂眸看着那张漂亮的睡颜,忽然觉得有些担忧。
他又开始担心小夫郎万一知道他身份后会作何反应了。
知道他曾经也是那种人,他会害怕吗
会厌恶吗
该怎么办呢
方才还气定神闲的前摄政王,面对这单纯无害的少年时,却显得那么如履薄冰。
“唔”马车开始缓缓前行,景黎脑袋一晃,迷迷糊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困得有些睁不开,“到家了吗”
秦昭低头,在对方微微开合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快了,困就继续睡。”
“不困,我马上就醒了。”景黎闭着眼睛往秦昭怀里蹭,双手摩挲片刻,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秦昭冰凉的双手,放进掌心暖着,“好凉啊,回去记得让阿七给你熬点姜汤喝。”
“好。”
小夫郎浑身都在马车上烘热了,像个小暖炉似的,又软又暖和。
“顾老爷答应了吗”
“什么”
“涨价呀。”景黎问,“不然你们聊这么久,聊了什么”
秦昭恍然。
这小家伙还以为他是找顾老板谈酬劳去了。
“答应了。”秦昭信口胡说,“每月涨到二十五两,还免费送点心。”
“后面这条是你要求加的吧。”景黎脑袋埋在秦昭怀里,咯咯笑着,“不过顾府的点心真好吃啊,回家让小鱼崽也吃点,他肯定喜欢。”
“他要是也喜欢,你不担心被他抢光了”
“这是什么话。”景黎不满意了,“我是会和儿子抢点心的人吗”
“嗯,你不是,我才是。”秦昭毫无原则地哄着。
景黎“哼”了一声,懒得与他计较。
马车安静地驶入夜色中,秦昭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这小夫郎啊,整天脑子里不是吃就是钱,反倒显得他担心的那些有点杞人忧天。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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