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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以星分别后,商从洲接到华映容的电话。
电话那头,华映容语调冷淡,有种别扭的傲慢,想让儿子回家,胸肺里却藏着旧怨。
“家里做了桂花糕,有时间过来拿。没时间就算了,毕竟商总日理万机,比国家领导人还要忙,能做到三过家门而不入。”
商从洲轻笑,挂了电话,直奔回家。
华映容见到他也没太多反应,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
她手虚指着会客厅里的两只纸盒子,“桂花糕,还有今年新割的蜂蜜,你带走吧。”
“带哪儿”
“带回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商从洲嘴角勾起弧度,“我不是还没分家吗”
“你还想着分家”华映容藏不住情绪,气结,“芳姨,给商远宏打电话,让他带枪回来把他的不孝子给崩了”
芳姨没有劝架的意图也就算了,还扇风起火“老爷子身边的警卫配枪了,我打电话给老爷子比较快。”
“”
“”
“芳姨,”商从洲倍感头疼,“哪有您这样的”
芳姨笑眯眯地望着商从洲,不语。
商从洲叹了口气“行了,别演了,我这不是回家了吗”
华映容“大半年的才回一次家,这是家还是酒店”
商从洲不赞同“我一年到头住酒店的时间可比在家的时间要多。”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气的华映容拿起手边的茶杯往他身上砸。
商从洲眼皮一跳,火速接起茶杯,心疼得当然是茶杯“这可是我在拍卖会上拍的青花缠枝西番莲纹缸杯,华女士,您用这杯子摔我,还不如拿枪指着我。”
听听这语气。
听听说的这话。
什么话
万把块的杯子,比他的命还重要了
华映容眼眸一撇,懒得搭理他。
商从洲慢慢抬眸看她,说“妈,今儿个我下厨,您想吃什么”
“你休想用这招收买我。”华映容硬声。
商从洲淡笑不语。
他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去。
一步。
两步。
第三步还没落到平地。
“咳”身后传来华映容不自然的咳嗽声,“西湖醋鱼。”
华映容做主持人多年,对身材管理近于严苛。
平日里清汤寡水的,偶尔胃口大开,一定是商从洲下厨。
她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主,生的儿子倒是什么都会,尤其这厨艺,好得像是进厨师学院进修过似的。可商从洲很少下厨,有时候华映容求他,他都不搭理,下厨这事儿,全看他心情。
商从洲下厨,华映容吃了一大碗米饭。
吃饱喝足后,华映容问
他最近在忙什么。
“老样子,工作。”商从洲给的回答索然无趣。
吃人嘴软。
华映容没有这种自觉,她挥挥手,烦他“无趣的男人,请你滚出我家。”
挺有礼貌的,还用了“请”这个字。
商从洲怡然自得地“滚”了,临走前,不忘带上她做的桂花糕和蜂蜜。
他不嗜甜,桂花糕和蜂蜜放在厨房里,像个摆饰。
恰逢保姆回家探亲,得等下周才能回来,商从洲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把这几样东西给谁。
恰巧是隔天。
天阴,气象台预报,南城接下去一周,都会有暴雨。
商从洲泡了杯蜂蜜水,喝了口,稀释过后的蜂蜜水,还是甜的他牙疼。水杯放下,搁置在岛台的手机震动了几声。
冥冥中好像是命中注定,商从洲预感,是书吟发给他的消息。
手机解锁。
还真是她。
书吟发了一长串文字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在山区里,山区里没什么信号,所以收不到你的消息。谢谢你帮我选车,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后天到南城。大后天是周日吧,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4s店看车
“轰”的一声。
窗外响起惊雷。
商从洲沉闷在胸口的一股气,遽然散开。
他回我后天也有时间。
你后天几点到南城,我来火车站接你。
书吟收到商从洲发来的消息时,刚坐上去往省会城市的高铁。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用了吧。
太麻烦他了。
商从洲像是猜到她内心的想法我不觉得麻烦。
书吟抿了抿唇那,好吧。
商从洲几点到南城
书吟下午三点四十。
商从洲好,我在出站口等你,书吟。
刚回完商从洲的消息,微信消息震个不停。
书吟轻描淡写一句山区没信号,实际上,在她和金婷见面的第一天晚上,她的随身包被偷了。包里的手机,银行卡,全都没了。还好出火车站时,她刷完身份证,随手把身份证塞在上衣口袋里。要不然,什么都补办不了。
补办证件需要很长时间,书吟除了资助学生一事,她还申请了暑假的支教。
时间紧,任务重,想到到了山区里,也没有网络,她索性将补办一事放到最后。
新手机插上卡,登上微信,未读消息一大堆。
书吟回完商从洲的,才回沈以星。
手打字的时候,都心怀愧疚她显然也和沈以星一样,重色轻友了。
书吟我后天到南城。
沈以星过了很久才回她后天我要出差,糟糕,我不能来接你了。
书吟咬了咬唇,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结果,沈以
星又发来消息后天是周六,我问问我哥有没有空。
书吟火速拦截不用了。
她说有人来接我。
沈以星谁
沈以星男的女的
沈以星要是女的我真的会生气的
沈以星男的要是不帅我也会生气的
书吟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敲字的速度很慢商从洲来接我。
她指腹停留在发送按钮上,过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发送。
偏偏沈以星在这种关头又迟钝得很原来是商从洲啊,我前几天还和他一块儿吃饭了,吃完饭他还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家,可惜我自己开车来的。
周到,体贴,这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商从洲。
或许他对她不是特殊照顾。
只是该有的礼节。
书吟眼睫低垂,眼里的喜悦,期盼,被一阵阵翻涌的潮水覆盖。
她是平静的湖。
回程的路漫长,绿皮火车慢慢悠悠地,书吟买的是软卧,下铺。
她在火车站的书店里买了本书。
加缪手记。
瞥见一句话,让她的目光长久停留于此。
“火车上的小情侣。两个都不好看。她拉着他,笑吟吟的,撒娇,撩拨他。而他,两眼无神,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他并不引以为傲的女人爱着而感到尴尬。”
像是有一只手,紧扼住书吟的喉咙。
她转头,看见车窗里的自己。
室外天黑,车厢内灯亮着,窗玻璃像是面镜子,也像是白雪公主里不会撒谎的魔镜。
照出她隐藏在皮囊下的,经年累月形成的自卑。
外语系的老师都会推荐加缪的书,书吟大学时就很讨厌加缪。多年过去,她发现自己没有改变,还是讨厌他。
仅用三言两语,就能写出最残忍的真相。
她咽掉心里的苦水,接着往下看。
一本书看完,天边泛着鱼肚白的光。
书吟昏沉着大脑,半梦半醒地躺在软卧床上。
闹钟定在到站前十五分钟,叫醒了她。随之而来的,还有商从洲的消息。
他说下火车了和我说。
书吟好。
她问你不会已经到火车站了吧
商从洲还没。
书吟放下心来好,待会儿见。
商从洲待会儿见。
距离南城越近,雨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
下午三四点,天暗的恍若夜晚。
书吟看向窗外的目光,隐隐担忧。她没带伞,也不知道商从洲的车里有没有。
下火车后,书吟提着行李箱,顺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
到出站口,她四处张望,掏出手机,打算给商从洲发消息。有个身影拨开她身
后的人群,径直走向她。
同时,耳边响起温和熟悉的嗓音。
“书吟。”
书吟忙转过头。
手一松,行李箱辗转至他手里。
商从洲问她“坐这么久的火车,累吗”
书吟说“还好,我买的卧铺,都躺着。”
她顿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坐了很久的火车”
商从洲“前几天遇见沈以星,她说的。”
书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