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后一堂课的课堂很宽松,寂静是因为老师正好在挑人提问。而选好人后,同学们如释重负,教室再次变得热闹而活跃。
蒋明川久久没有等到答复,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桌的傅措,有些紧张地试探,“阿措”
他挺害怕的。
他一直都觉得傅措看不惯蒋淑芬,她躺着的时候就看不惯。现在人醒了,不知道傅措会气成什么样。即便他是蒋淑芬名正言顺的侄子,他也打心底希望蒋淑芬,最好还是不要醒来了。
虽然蒋明川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明白蒋淑芬干得的确不是人事,怨不得他爷爷奶奶会将她赶出家门。
傅措却罕见地没有说话。
在听见那个事情后,她就有些沉默。只是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蒋明川收回思绪,目光关切地看着她漠然的神情,却总觉得平静之下是将要暴发的火山,他很小心地说,“阿措,你要是不开心你说出来。”
就算不能去把蒋淑芬打一顿,也可以找个别的办法释放压力。这憋在心里总不是一回事。
“我不开心什么。”傅措回过神,扯唇笑了下,神情倦怠,“她醒了我还能把她打睡吗”
又不是赵女士从坟墓里爬出来了,一个蒋淑芬,醒没醒和她有什么关系。只要傅先生别把她带到别墅里,什么都好说。
蒋明川欲言又止。再次抬头去观察她的神情,和以往傅措听见这个名字就生理性的厌恶不同,这次她是真没有什么感情变化。蒋明川总觉得不正常,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正常,只能垂着头,试探着问,“你真不在意”
“我在意什么。”傅措平静地说。
她话音刚落,老师就讲了下课。傅措拿起包,准备走人。
“可是”蒋明川总觉得疑惑,还想说什么。
但被宋泽打断。
围观所有事情,没有开口的宋泽在蒋明川准备继续念叨的时候开口。
“行了,别说了。”
宋泽年长一些,在他们一群人中就像个大家长。再加上以前一些事,除了傅措,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怕他。
蒋明川也不例外。
听见他开口,勉强闭了嘴。完事儿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没必要。
傅措都不放在心上了,他又何必再去揭开伤疤。
再说,那些事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他们没有办法去制裁,只能由上一代或者上上代去解决。
说多了也没什么用,只能增加恶心感而已。
蒋明川思索完才发现,傅措已经提着包走了,而刚才还和他在搭话的宋泽也早就跟上去了。
他当即不再想这些事情,提上包飞快地跟上去。
他一边飞奔一边喊。
“等我,等我。”
离开学校后,三个人又去台球室玩到晚上才回的家。
这次的玩耍与前几天的静谧不同,傅措的手机亮了很多回,最后直接被感到烦躁的她按成关机。
又是晚上九点才回的别墅。
门口还停了一辆车。车牌号是傅措很熟悉的。
这是她爸的车。
在美国的大忙人居然回来了,肯定也是因为蒋淑芬了。
才醒来几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到别墅立威了。
傅措冷笑一声。
“我和你一起进去”宋泽缓缓打开车窗问。
傅措打开车门,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用。”她又没做亏心事,她怕什么。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宋泽点头,没有勉强, “明天见。”
“嗯。”傅措应了一声,关上车门。
拉开别墅的门。
陈姨没有迎上来,整个客厅弥漫着香甜软糯的气味,显然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大晚上的让人煲汤。
事儿妈。
傅措撇唇,嗤了一声换好鞋,没看沙发那块儿坐着的人一眼,准备直接上楼洗澡。
却被她亲爸喊住。
“阿措。”
傅措脚步没停,继续往楼上走去。
在沙发坐着的傅先生看着她毫不停留的样子,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傅措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抽风。
反正赵女士死了以后,这位父亲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不定期抽风。
眼不看为净就好。
傅措像是没听见一样,走上楼。
傅先生再次被他唯一的女儿驳了面子,沉闷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旁边有些病容,身体瘦削,但妆容精致女人温和地笑了下,宽慰道,“阿措还是这个脾气啊。建明你也别怪她,小孩子家家总会有些脾气的。而且你是她的父亲,她怎么都是尊重你的。现在大约就是讨厌我,才会迁怒于你,唉”
柔柔弱弱的蒋淑芬莞尔一笑,看上去苦口婆心的模样,嘴里没有说半句傅措的不是,却字字句句都隐晦指着傅措的过失,想要为身边人的怒意火上烹油。
傅先生却神色漠然,“不说这个了。”
蒋淑芬看了他一眼,“对,不说阿措了。”她笑了下,像是不知道傅建明的冷淡,侧头看向旁边坐着的顾晖,笑意更加柔和,“这就是小顾吧”
站在一旁的顾晖沉默地点头。
蒋淑芬热情地笑,“谢谢你母亲。来了这儿就把这里当家吧,不必拘束的。”
顾晖应声说好。
蒋淑芬摆足了当家女主人的谱,就像她刚回家就让陈姨煲汤一样。
她其实不是很想喝汤,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这栋别墅的女主人是她而已。
顾晖看上去十分乖顺,让蒋淑芬又多了几分喜欢,她眼尖地看见顾晖眼角的伤口,心思一转,纤细的手指就想去碰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却被顾晖扭头避开。
蒋淑芬也不觉得尴尬,缓缓收回手,温柔而担忧地说,“小顾怎么受伤了是家里有什么人欺负你吗”
她着重说了家这个字。
很明显,指的就是付错。
上眼药这件事,蒋淑芬做了很多年。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顾晖摇头。
蒋淑芬疑惑,“怎么会摔到这儿”她皱了皱眉,意有所指地说,“小顾你别怕,咱们都在这儿,有谁欺负你了就告诉我们。”
顾晖还没开口。
被傅建明打断,“行了,谁会没事来欺负小顾”
果然还是护着女儿啊。
蒋淑芬后牙一咬,面上的笑容却更加温和,“也是。说起来,我一见顾晖这孩子就喜欢,建明,你已经把他接到咱们家了,不如就认他做个干儿子反正他也没有亲人了,他母亲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当我报答他母亲,你觉得呢”
“随你。”干儿子又不是干女儿,没什么重要的。而且接顾晖回家的时候,傅建明就想过好好照顾这个小孩。
这小孩天资不错,培养培养,长大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女儿的心腹。
这么大一个集团,傅措又没个兄弟姐妹,一个人肯定会很累。
蒋淑芬见他答应,喜上眉梢,“那太好了,刚好”
她话还没有说完,平地出现一个声音将她打断。
声音又大又刺耳。
蒋淑芬差点就吓得心脏病再次发作。
她尖叫一声,直接扑在傅建明的怀里。
众人回头看,见到了地上摔落的花瓶,抬起头便看见始作俑者。
傅措正懒懒地倚在栏杆边上,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刚扔完花瓶的手,黑眸冷漠得显眼,没有等他们开口,她就先说话了。
“别什么东西都往我房间里放。你品位低喜欢的玩意,我不喜欢。”
她声音和眼神一样冰凉,没什么情绪。
蒋淑芬被她吓得喘不过气来,傅先生觉得这闹得太过分了,直接站起来,“傅措你做什么”
傅措挑了挑眉,没当回事地说,“扔垃圾。”
几十万的花瓶被她说成垃圾。
傅先生气得话也说不出。
坐在沙发上的蒋淑芬拍着胸口,喘顺了两口气,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柔弱,表情无辜又真切,“阿措,你讨厌我就讨厌我,何必这么浪费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