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姿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下演讲过,这一次望着下面人众目睽睽、千奇百怪的指点,他有点头晕目眩,很想下去。只是自己当头,只好硬着头皮念完稿子。他想,要是和尚法聪、书生犀首这些人上来念,一定效果拔群,果然各家都有自己的长处。
然后,韩英姿捏着鼻子走近东方一唱,问,“东方,你有什么遗言吗?”
东方不答。
韩英姿想也算了,反正他就例行公事问问。
这时,东方一唱说话了,他的喉咙不知道为什么在拷问那天后就哑了,现在韩英姿看的是东方一唱嘴的口型,这是韩英姿留给东方的唯一能动的几处筋肉。
东方一唱道,“我想死。”
韩英姿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让全大梁人,让被你杀死的甜水巷百口人的亲友复仇。”
东方一唱道,“你要去道门,却这样侮辱神通炼气士,你就是魔。”
韩英姿笑道,“魔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你不配;炼气士,你更不配。道门,永生永世都不会收你。”
他再不理东方一唱,向城楼下人道,“西河会把持朝政,一切官事废弛。无人主持正义,那正义在哪,各问本心!诸位,东方一唱的生死!西河会的存废,你们问自己的本心吧!”
韩英姿最后一次把东方一唱从城楼放下了大梁东门,东方一唱的囚笼之锁脱开。
义愤的人冲了过去,不一时,将东方一唱分尸成一具白骨,临死时,东方一唱恢复了嘶叫,他的麻沸散停了。
没有官府,就没有罪犯,凡分尸东方者皆无罪。
韩英姿心头一舒,向众人道,“等魏国太平了,还是要把东方一唱骨头捡起来,过一次堂,交给刑部鞭尸,让官府再定一次罪,那才完满。”
连翼如和李秀玲俱现不忍之色。连翼如是道门人,忌讳如此杀戮,可他面色不豫,却没有出口指摘韩英姿。
倒是李秀玲不禁斥责韩英姿,“你这是要走偏的。”
韩英姿道,“你是富家小姐,无忧无虑。没有看见那些被东方一唱残害的人无助的脸和眼神。”
少年的泪滴下来。
李秀玲想反驳,可她口舌笨拙,找不到词。环顾周围,也没几个能帮她想的智囊,
她正烦着呢,忽然,一道绿焰,划破天际,就像一颗流星,从大梁东城疾速地飞向这边!
才眨了几下眼睛,那绿焰已经移到了大梁东门的上方高空,如霹雳一样咆哮!
“韩英姿,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西河会的铸错先生驾临!哪怕是大梁的凡夫俗子,都感受到了铸错强大的气对自己神魂的压迫。躁动、恶心、恐惧逐一浮上心头。
韩英姿挥手。侯芭会意,命军士速速将聚集的人群引入瓮城避难。
韩英姿琅琅道,“妖邪铸错!邪不压正!你把我挫骨扬灰是做梦;今天,我要把你挫骨扬灰,说到做到!”
铸错冷笑,“到底谁在做梦!”
铸错言犹未已,忽地像一颗陨星那样从高空栽了下来!
大梁的城头也响起二阵霹雳般的轰鸣,二枚火炮望空齐鸣,二发炮弹同时击中了铸错,毫厘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