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姿指着观水道,“这位道长救了她。过几个月白璇就能恢复如初。”
唐轮叹了口气,道,“上船。”
不到一刻钟点,沉螺舟钻出沟渠,分开波浪,浮上陈桥码头的金吾军水营,离舟登陆,他们绕开了西河会监视的耳目。
营垒如山,连营如云,高墙上踞着一尊又一尊火炮,望不到尽头。营垒壁上处处悬着看破刺客隐形的法镜;营垒高空,盘旋着北海来的灵鹰,可以洞察妖物幻化。营垒之间,另有队队人马持火铳,牵灵犬巡逻。每座营垒都驻扎了一支百人队,营房、谷仓、武库,练兵场、靶场、马场、球场一应俱全。营垒深处,球场边上,还有一座附带藏书楼的讲武堂。
侯芭向韩英姿道,“王子峥嵘在讲武堂等你们。”
其实魏峥嵘是讲武堂边上的球场踢球,他的球伴是金吾军最得力的十个百人队长。他向韩英姿点点头,和张直方打了个招呼,目光停到了观水和小孟的身上。
魏峥嵘转向韩英姿道,“韩兄,你想回墨子会吗?等救出了宋舵主,他们敢不收你,我可不给墨子会好脸色看。”
韩英姿道,“现在我是神州会一团之长,全心全意应付道门试炼。墨子会对我,已经是过去了。”
球场上另一队的队长跑过来,这个健美的女子气道,“韩英姿,你要去修仙,怎么投我们这里来了?还不是要求我师兄!”
李秀玲养了月余的伤,已经全好了。她一身武道,又是李俊义将军的掌上明珠,金吾军的健儿人人崇拜。
“你这丫头。”魏峥嵘拍了下李秀玲的脑袋。
韩英姿也拍了下他的黑风狮子,将东方一唱呕了出来,他向魏峥嵘道,
“火神庙的事情过后,你我之间已经互不相欠。这一番,神州会和你结盟,我们是为排除西河会而来——我们会帮你偷王后、灭英杰、杀金丹、见魏王。神州会的要求是,六张西河会的门票,我们取三张。”
这是魏峥嵘第一次见到东方一唱本人,他本以为在情报中对东方已经了如指掌,可亲眼见到的时候,东方一唱瘦脱了形骸,口哑不能言,一只手削成森森白骨。哪是蔑视凡人的炼气士,连生人都谈不上,反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李秀玲不由皱起眉头,暗思,“东方一唱就算做了坏事,毕竟是一个炼气士,也不能如此虐待,不存体面。韩英姿可太猖獗了。”
“怨毒之于人甚矣哉。韩英姿把东方一唱整治得如此凄惨,那他拷问出东方一唱多少东西了?”魏峥嵘暗思。
他问韩英姿道,“你们神州会人人有票,排除西河会,绝了你们试炼的后顾之忧就是了,何必再要三张?”
韩英姿道,“神州会向天下有心有力的炼气士开放,门票多多益善。”
魏峥嵘大笑起来,他望向李秀玲和连翼如,“韩兄留给我三张,还是他给我面子了。”
李秀玲忿忿道,“韩英姿,没有你,没有你这些不知从哪找来的江湖人,我师兄照样可以胜西河会,我们有的是人才,只是时间紧,急着要和西河会分出胜负。”
小孟倒十分安静,观水冷笑起来。
连翼如暗叫这李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孟虽然名不见经传,她姐姐是道门万众瞩目的直升天才,观水也是修真世家的头面人物。他虽然不喜这些世家子,他们的本领却是真材实料,哪是什么江湖人。李秀玲这性子不改,往后就是进了道门,也要吃亏的。
连翼如蹑了蹑魏峥嵘的脚,魏峥嵘早会了意思,他一面挽起韩英姿和张直方的手,一面训斥李秀玲道,
“这位张君是赵国的三王子,我在北海时和妖兽厮杀时的战友;观水和小孟姑娘都是修真世家的才俊,有他们襄助,西河会覆灭在即。你这丫头,真是肉眼凡胎。”
他又向韩英姿等道,“你们和秀玲也是熟人,知道她不长脑子的——秀玲,你没有长出脑子,往后就不要开口。”
李秀玲嘟哝了下,折腰向张直方道歉,“是秀玲莽撞,不知道三王子驾到。我父亲李俊义点评列国小将,你是前十的人物。”
张直方还礼,“能得李将军青眼,不胜荣幸!”
李秀玲又连着向观水和小孟道歉,“两位哥哥姐姐都是道门的大能。秀玲蠢笨,不是师兄提醒,认不出你们的好,往后再有冒犯、再有过错,随你们打骂。”
小孟谦称不敢,观水坦然受之。
说傻,李秀玲也不尽傻。魏峥嵘一提点,她可一点不顾自己脸面,痛改前非。不过,转到韩英姿这,李秀玲白了白眼,啥都不说。
魏峥嵘领着韩英姿走入讲武堂,他悄声道,“神州会的力量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但是,道门门票的事情我不能一人作主。你做团长,也清楚要照顾团员的心意。我也要让手下的炼气士心服。你要排除西河会,所有人都有不可或缺的用处。白璇没能来,我还十分惋惜呢,没了她,我们的计划要做不小的调整。”
韩英姿心中一动,魏峥嵘居然还记得白璇。别人都以为师姐的能力微弱,只有魏峥嵘认为她会有重要的贡献。哪怕魏峥嵘是虚情假意,他的这番用心,也是别人没有的。
韩英姿应道,“三张门票的事情,我也不想为难你。但神州会应该拿到相配的奖赏。至少,在门票之外,我们得有优先挑选战利品的权力。”
他和白璇商议过,如果门票不可强求,务必得到制作赝钱的材料。三张门票是虚张声势,大魏的国库才是韩英姿的真实目标。
魏峥嵘点头,“这我能作主。那来见见我的手下,还有金吾军的将率吧。”
讲武堂的大厅中,早已经群英汇聚,人头攒动,个个都是初习炼气士以上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