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哼了一声，走向山前一块巨大的天青色岩石。

天青岩石平整如同一张大棋盘。其他内门弟子也纷纷向青石台聚拢。这是度人院传炼形的场地。

当然，云仙客、安贞吉、大小孟还是没有出席。

自从众人在度人院入门时见过顾曼殊一次，已有整整一月不见他人影。众人既忐忑不安、又翘首以盼。

他们知道顾师天马行空，整治起弟子手段狠辣、花样百出，但也惊叹佩服顾师的道行，比起低调内敛的程师，顾师的神通惊天动地，他来传授炼形，众人不知道会受用多大呢。

可日头一点一点向天中央上升，顾师还没有登场。

倒是范晋长老抱着一叠纸墨具新的图书，小跑到天青石台。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尴尬道，“顾知院事务繁多，着我代课。他已定好了课本，你们依法修炼。我负责督查纠正。”

除了栽培内门弟子，度人院总管道门一切弟子的度牒，还要巡查各大宫观外门弟子的教习，另要物色仙苗，主持外门试炼和内门试炼，事情当然很多。

可是，度人院又不止两个知院，还有许多金丹长老派往各地公干，另有各大宫观的监院、祭酒协助选材。教导内门弟子才是知院的首务，顾曼殊怎么好缺席？

众人狐疑。

范晋长老叫韩英姿的名字，催促道，“将课本发放给内门弟子。”

大师兄韩英姿抱下炼形的课本，人手发了一本。他自己翻了一下，此经称“武道丹经”，是当今一切武道家习拳炼气的总纲，由武道祖师创立，历代武圣修订的武林教科书。

韩英姿嗅了下纸上的油墨，心想，还是瀛海城的书坊刚印出来的，和世俗每个有招牌的武馆里教授的课本一模一样。

这是一本不折不扣、徒有文字图画的死经。每个人的心灵各异，炼神的法门也各异，需要程师因人而异地调整根本道经的心传之法。每个人的形体也是各有差异，理应有不同的炼形法门。

这本武道丹经韩英姿早听魏峥嵘说过，是依傍道门的武道崇气派的经典，与韩英姿传承的草木七剑、墨子会的崇技派是大相径庭的。

顾曼殊怎么能一律用武馆的东西搪塞他们，这也太马虎草率、漫不经心了。

秦瑶嘘了起来，她把手上的武道丹经碎成渣渣，向范晋厉喝，“温真人可在院中，我要向他告顾曼殊的状！”

倒是观水一脸淡然，仿佛早已料到。

范晋无奈道，“秦师妹，你不要白费力气了。顾师负责炼形，这门课一切由他裁量，温真人用人不疑，一概不问。

十年前，我还做内门弟子时，顾师便是拿这一套武馆的课本来调教我们炼形。当年，他还到场教教，现在，他是倦勤了，都托给我传声。

可你们万不要轻忽。年考的时候，顾师会亲自抡拳头考较你们炼形的结果。到时生不如死，不要怨我没有提醒。”

韩英姿注视了范晋长老一会。范长老三十岁便稳固在常住金丹，形神皆远超他交手过的那些散修常住金丹，顾曼殊的武馆课本也没有把他的炼形教偏嘛。

他向范长老施礼道，“对红尘人，武道丹经自然是圣典。可在道门还沿用，未免贻笑大方了。范长老，除了这经，道门就没有其他炼形的法子？”

范长老道，“道门炼形只是为了形体牢固，可以承载强大的精神。往年内门弟子都是从宫观招来，他们自小就学会了易筋锻骨，在洞天福地时刻熏陶着天地灵气。入了内门，灵药管够，如喝水一样，形体自然而然强固无比。何况我们不少内门弟子本来就是比灵兽都厉害的妖族。时移世易，在内门还学炼形就有些冗余了。顾师认为，学了武道丹经至少还通些拳脚，可以在道术不管用时救救急。”

秦瑶呵呵，“那就散了吧。”

她早先学的武道丹经，可是红尘最强大的武者赵太王的心传版本，强过武馆的破烂书万倍。可武道要是可以称霸天下，何必来道门！

不待秦瑶走开，韩英姿向众内门弟子道，

“我们大家既然齐聚，索性就一起去符咒、烧炼、五行三院报道。我想了下，每个人都有二到三门选修课，如果各管各去，各院不胜烦扰，他们也会觉得我们对三院有高下轻重的区分。不如我们组团，沿着彩虹桥一路行去拜会三院院主。他们就说不出什么了。”

诸葛玫点首支持，韩英姿想得细致周到。

范晋长老也暗赞，当年程迦陵师也是如此指点他们拜山。韩英姿不待提点，就与程师不谋而合。

秦瑶道了一声好。众人没有异议。

风和日丽，七个内门弟子结伴游院。